2020年2月18日

冠状病毒:科学遇到头条新闻

由菲奥娜福克斯

这个博客包含作者的想法，而不是代表科学媒体中心的工作或政策。伟德国际娱乐官方网址

在过去的几周里，我收到了来自朋友和家人的几条信息，他们认为我一定被置身于又一个危言耸听的媒体疯狂报道的风口浪尖而吓坏了。毕竟，SMC的成立是为了对抗MMR和GM这样的恐慌故事，我的大多数朋友都受到了菲奥娜式的抨击，指责最近有关他汀类药物、电子烟或抗抑郁药危险的误导性报道。你很难责怪他们，因为他们看了越来越多关于COVID-19的反乌托邦头条新闻，以为我会在某个地方对着电视嚎叫。

但我并不害怕。事实上，我认为到目前为止，媒体的报道在很大程度上是负责任的，我对科学家和记者们每天都在努力把这个极其复杂的故事弄对感到十分钦佩。我认为，这个故事和其他“恐怖故事”的关键区别可以归结为警报和危言耸听之间的区别。SMC与许多从事这一病毒研究的顶尖科学家保持密切联系，包括病毒学家、流行病学家、免疫学家、公共卫生专家和全球卫生研究人员。他们都很担心。不是关于世界末日，而是关于如果我们不能控制住病毒对公共卫生和NHS的影响。考虑到许多人是全球卫生研究人员，更恰当地说，这对亚洲和非洲国家的影响，这些国家的卫生系统可能难以应对一场大流行。

你可能会说，受到惊吓的科学家会见危言耸听的记者是一个致命的组合。当然也有这样的因素。但这还不是全部。尽管如此，忧心忡忡的科学家们还是不遗余力地确保每一项发展都以一种慎重和谨慎的方式得到回应。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们笑着说，在我们的专家汇总中，几乎每一条评论都包含了“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这样的变化。研究人员煞有苦心地提醒记者，根据我们目前对病毒的了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当然，科学界也有不少危言耸听的人，但我不认为他们主导了对这种病毒的报道。

是的，一些媒体报道是耸人听闻的。早期的英国新闻报道称这种“致命病毒”在英国没有人死亡，一个红色的顶部仍然称它为“蛇流感”，尽管它与蛇有关的说法被驳回了很久(尽管它不是流感)。当苏格兰有五个疑似病例被披露时，一群伦敦记者被他们兴奋的编辑们赶上了五个小时的火车，尽管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的一位同事在忙碌的一天里花了几个小时试图让《每日邮报》的一名记者更改一个标题，该标题暗示，在我们的紧急新闻发布会上，科学家们呼吁紧急实施全面旅行禁令。事实上，没有什么“呼吁”——只是低调地回答了一个有关现有旅行限制的问题，那里没有使用“禁令”这个词。甚至有记者请我们的专家就病毒来自太空的报道发表评论。

但糟糕的例子很少，而且很容易被英国科学和健康记者的真正优秀的报道所抵消。我希望批评媒体报道的人能来我们办公室坐上一天，看看这些记者为了把他们的报道写对而付出的努力。我们已经有记者就这个快速发展的故事的一个方面发送了多封电子邮件，试图确保他们是正确的。比如“亲密接触”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不建议英国公众戴口罩;无症状传播的可能性;中国当局做出的令人困惑的决定扩大他们的病例分类这让中国的病例一开始看起来有了巨大的好转;而且报告有些人通过了好几次测试才得到阳性结果。这些发展是复杂的，通常还没有被专家完全理解，很难向外行听众报告。但是非常忙碌的科学家们花时间与非常忙碌的记者们一起确保它被很好地报道。

往往能制造出最可怕头条新闻的科学家是流行病学家，他们使用复杂的数学模型来研究传染病的发展过程。模型的目的是帮助为政府和公共卫生当局提供信息，以便他们能够决定最佳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并为国家和NHS应对最糟糕的情况做好准备。和许多科学领域一样，在过去，传染病的模型主要由科学家和政府共享，远离媒体的聚光灯。但如今，这些数据被公布在预印本服务器和其他面向公众的门户网站上，并由伦敦帝国理工学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的全球传染病分析医学研究中心(MRC Centre for Global Infectious Disease Analysis)等备受尊敬的组织每隔几天更新一次。COVID-19的模型预测了最坏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世界上多达60%的人可能感染冠状病毒(这个数字可能适用于英国)，感染人群中多达1%的人可能死亡，在英国，这将是数十万人。

一个著名的智库曾将媒体对气候变化模型的报道描述为“气候色情”(climate Porn)，你当然可以理解为什么没有一个自重的记者会放弃报道来自一流专家的40万人死亡可能性的机会。但是解决方案是什么呢?我们应该回到那些只与部长和世界卫生组织共享这些模型的日子吗?或者要求科学家拒绝与记者交谈并隐瞒最坏的情况?MRC部门的负责人尼尔·弗格森教授谨慎地强调了这些模型的不确定性。当被第四频道新闻记者追问具体的数字时，弗格森教授承认40万死亡“并不荒谬”，但很快强调说，给出一个数字“毫无帮助，因为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然后解释说，还有很多未知因素，包括感染人数可能死亡的比例和高危人群。

最后，我认为我们只需要相信公众能够理解基于模型的最糟糕的情况和现实之间的区别。正如英国首席医疗官克里斯·惠蒂(Chris Whitty)在2月13日(周四)的《今日》(Today)节目中精彩的采访中所说的那样，“我认为，把完全是推测的数字放在一起是一个错误……如果看起来有一场流行病正在向我们蔓延，这是可能的，我将很高兴回到本节目，讨论真实的数字，而不是某种意义上完全是推测的数字。”SMC的一个口头语是，头条新闻上的科学总是一个机会，同时也是一个威胁。媒体的巨大兴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教育更广泛的公众，建模是我们必须对这里的不确定性——最好的和最坏的——以及病毒和疫情的更广泛方面有一个合理的想法的唯一方法。

对媒体报道持批评态度的人还指出，英国每年有数千人死于季节性流感，而媒体却没有大肆报道。这是一个绝对公平的观点，但并不是一个新的观点。35年前，在我攻读新闻学学位时，我最喜欢的科目之一就是“新闻价值”，它研究的是那些决定什么能成为新闻、什么不能成为新闻的错误的、伦理上可疑的价值。是新闻价值决定了那些古老的、熟悉的、导致数千人死亡的疾病——如肺癌、季节性流感和心脏病——不会成为头条新闻，而一种尚未在英国造成任何人死亡的亚洲外来病毒却会成为头条新闻。但事情一直是这样的。我记得，就在2万人被日本地震和海啸夺去生命的几天后，我们召开了一次紧急新闻发布会。David Rothery教授，地震方面的权威专家，在新闻发布会上没有被问及一个问题，因为记者们想知道的是，有多少人会死于福岛核电站爆炸后释放的辐射。当一位记者离开简报会后，我向他抱怨，他只是苦笑着说:“菲奥娜——你必须知道，我们的编辑最喜欢隐藏的杀手。”COVID-19也是如此。它之所以是新闻，是因为它是新的、未知的、尚未被理解的和神秘的——这是任何新闻编辑室的制胜法则。

也许关于这个特别的故事最有趣的事情是，一些同样的未知因素使它成为头条作家的伟大主题，也让科学家们夜不能寐。在撰写本文时，我们还不知道这种病毒是否会变异，或如何变异，死亡率可能是多少，患者是否可以在出现任何症状之前感染其他人，英国可能会有多少病例，我们是否会在这里爆发，或者我们是否以及何时会开发出对抗这种病毒的治疗方法或疫苗。

在这场危机中，另一件进展顺利的事情是中央行政委员会与政府新闻官之间的沟通，负责管理政府对危机的官方回应。在类似的危机期间，我曾公开写过我与政府新闻官员的冲突，他们希望控制所有公共卫生传播，并毫不掩饰他们对SMC发表顶级独立科学家的评论的失望，这些科学家有时说的东西与政府的信息并不完全一致。我们的观点是，公众一天一两次只得到一个单一的官方公共卫生信息的日子已经彻底结束了。我们认为，对新闻中心来说，最好是让高质量的科学家在证据基础上发言，而不是留下真空，来喂饱饥饿的24小时新闻机器。这一信息似乎已经传播出去，而这场危机也因SMC与相关政府新闻官之间的积极沟通而引人注目。我相信，这是一个对媒体和公众有利的制胜方案，并希望为未来的合作开创先例。

COVID-19还没有结束，专家们还不知道它会走向何方。截至撰写本文时，英国的9例病例中有8例已获准回家，在威勒尔隔离的94人也已获准回家——这对英国的情况来说都是积极的迹象。但如果这种病毒在中国以外的许多国家扎根，情况可能会发生变化。希望是前者。无论如何，我将为英国科学家和科学记者在向公众通报这种新病毒方面所发挥的作用，以及科学家在回答每一个问题时所表现出的开放性感到自豪。对于那些问我什么是好的科学传播的人:就是这样。